雷禹在太陽底下曬得久了,周身一直有火辣辣的感覺,眼前尚自一陣陣發(fā)黑,突然有一陣更為猛烈的眩暈襲來,他只感覺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卻還是努力整理思緒,想著自己是中暑了還是……中毒了?
魏定音見他如此這般,心下已明了,獰笑道:“小子,忘了告訴你了,這黑鷹,是有毒的!全身都有毒,不僅羽毛有毒,它的唾液更是毒中之毒。至于血么,大概也是有的吧,哈哈哈。”
雷禹低頭細瞧,只見自己 的雙手此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紅腫起來,很快便腫的饅頭似的,卻似乎麻木了一般再也感覺不到疼痛。與此同時,剛剛鳥血濺上的地方卻是火辣辣的疼起來,他不知道皮膚是不是要被的鳥血燒爛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在于他的頭愈發(fā)的暈起來,眼皮也漸漸感覺到沉重了,困意排山倒海而來,然而內(nèi)心卻是無比焦灼。
這諸多感覺疊加著一起襲來,雷禹頓時無比難受,只擔心自己會不會承受不了的壓力而炸成碎片?血流在明顯的加快,盡管他內(nèi)心喊著不,這樣無疑是會讓毒素更快的傳遍全身。很快耳中便響起了嗡嗡之聲,雷禹只覺得心跳在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逐漸變得濁重起來,意識開始變得如秋后的荒原一般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了。
穆天琪憤怒地咬緊了牙,才沒有叫出聲來,這些混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就是想知道混沌九天的秘密嗎,至于用出這么多陰毒的手段嗎?她剛剛在雷禹的拼命庇護之下,僅僅濺了些血而已,雖然也和鳥羽有過接觸,但是情況要比雷禹好得多。此時見雷禹奄奄一息,又急又氣,恨不得立刻持三尺青鋒將這群人斬殺干凈。
魏定音像是很滿意這些,悠悠的朝那群人看一眼,道:“我回來之前,不要有任何舉動。這小姑娘太白了,該叫她好好曬曬太陽!”
眾人唯唯諾諾之際,只見魏定音依舊一手抓起雷禹的衣服,像提著一個破舊 的人偶一樣毫不費力的飛身而起,不知是朝何處去了。眾人也只是敢目送一陣罷了,并無人追上去一瞧究竟 ,當然,他們也的確追不上。
這時眾人才把目光投向穆天琪,她依舊勉力朝雷禹消失的方向看過去,心里猜測著那老毒物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她知道那老東西絕對不會讓雷禹他們現(xiàn)在就死的,而是會慢慢地折磨他們,直到他們肯說出那些萬鳥堡需要的事來。她此時的憂慮卻是,如果真到了那般田地,他們該做如何選擇?
魏青干笑兩聲,尚在調(diào)息的魏武沉聲道:“沒聽見老東西的話嗎?”說著輕輕咳嗽兩聲,不知道是真的不舒服還是一種象征的威懾。
魏青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朝諸人笑道:“當然是聽堡主的,叫她在這里曬太陽??墒牵谜乙粋€人在這里看著不是?止水,你就在這里看著她,我們前去吃午飯,之后等堡主回來,再做打算?!闭f著便把目光投到一個少年身上,正是之前雷禹注意到但是還沒來得及認識的少年,原來他是叫魏止水。
魏止水直直的迎著堂叔父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怯意,也沒有表態(tài)說一定要做好什么的,卻只是那么清清淡淡的望著,黑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他當然明白叔父的意思,無非是借此機會連他也一起懲罰一番罷了。此時日上中天,那一片樹蔭早已移到樹腳處去了,整個石場被曬得,隨風吹來的都是濕熱的氣息,眾人早已不耐煩了,更兼腹中,此時只想快些回去。
魏青知道魏止水的心,他雖是個少年,自己說不清楚他的內(nèi)心究竟是如何的,也就是說自己并沒有看透他。這種事情只發(fā)生在那個老怪物身上!然而日久天長的相處,他終是了解了一些魏止水的弱處,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少年有時太過善良了,幾乎不像是萬鳥堡的人!但是令他想不明白的是,那老東西明里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來,暗里卻是對魏止水青眼有加,這一點堡里的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是不很服氣的。
因為魏止水不過是個沉默寡言的庶子罷了,既無可以當做靠山的爹,也無令人稱贊的才能,一切不過是中規(guī)中矩罷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引得老爺子注意了呢?有人說是因為他那死去的爹,他和他爹魏爭一樣醇厚,魏爭是為了老爺子死的,那些個陳年舊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爺子因此感覺愧對了魏爭,便在他兒子身上彌補這悔意?
所以表面上大家還是一家人,然而暗地里魏止水可是沒少吃苦頭,有什么臟累的活兒都是他去做,好幾次中了自家秘制的奇毒險些喪命,然而事后他依舊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毫無表情,這卻更讓那些心機深沉的大人們揣度不已:這個小子,怕是不簡單!
此番魏青這么安排,一則是給魏止水一些苦頭吃吃,二則是想看看他在這個柔弱卻清麗的小姑娘面前會做出何種選擇來?要是他不幸做錯了,那便是自己最好的把柄,一定不會放過這個狠狠打壓他的機會!
魏止水沉默的坐在那一小片樹蔭下,目送著那一行人遠去之后,自己也不再看穆天琪一眼,自顧自的閉目養(yǎng)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穆天琪瞅他一眼,雖然感覺到氣氛很怪,但是卻不知道他們堡里內(nèi)部的紛爭具體是如何,因此也把這少年做一般看待,狠狠瞪了一眼之后,便沉默的在太陽下,祈禱著雷禹不會有事。
再說雷禹,此時被老怪物像拎一捆破布一般拎著,直朝北方躍去。早在進了這深山之中,尋堡地圖失效之后,再加之一直被萬鳥堡的人以各種奇異的方式折磨著,便有些不辨方向了,此時勉力分辨了半天,才意識到是朝何處飛去,不在心里想著,他是要帶自己干什么?
這般過了一會兒,雷禹以極其不舒服的姿勢被迫跟著他飛行,高速掠過看中的 時候便有一陣陣暈眩的感覺,胃里被晃得翻江倒海。
到了目的地,雷禹并沒有注意到原來他們是站在一個小山頭上,魏定音直把他往地上一扔,便冷冷地看著下面,又瞥了雷禹一眼。
此時雷禹正在捂著肚子嘔吐,一個上午以來積累的不適感終于在此時爆發(fā)出來,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嘔吐著,然而實在沒什么好吐到底,便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魏定音冷哼一聲,抓著他的頭發(fā)把他拖到小山窄窄的山邊緣,在他耳邊道:“你看那里,距萬鳥堡不過十里罷了,那就是你一直想去的玲瓏鬼堡呀!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來呢,現(xiàn)在就在你眼前了,呵呵!”
他的語氣卻近乎癲狂,雷禹用眼角便看見了他的獰笑,十分瘆人,仿佛是準備大吃一頓的地獄惡鬼。雷禹被他揪的整個頭皮都在作痛,被迫看向下面不遠處的建筑群。
只見那是一處幽僻的山谷,盡管此時正是正午時分,谷里卻因為地勢稍低而顯得極其陰寒,飄著淡淡的霧氣。在這霧氣之間,便顯出一片恢弘的建筑來,說不清是什么派別什么樣式的,卻是不同于雷禹所見的任何一類建筑,既有說不出的雍容大方,卻總感覺到一股陰深深的鬼氣,或許是那里的環(huán)境所致。那建筑也甚是怪異,表面竟然全是各類陰暗的調(diào),從上面望下去便感覺到一股寒意。
魏定音松開了揪著他頭發(fā)的手,繼續(xù)道:“怎么樣,看見了吧?呵呵,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想不到吧?嗯,從暗古林里的九宮陣開始,你就在我的視線之內(nèi)了,我的那些鳥兒,可是比人都要靠譜得多呢!”
盡管此時是中午,又一直在陽光下暴曬著,雷禹卻忽然覺得周身一陣寒意,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果真是如自己猜測的那般,自己的一切行動都被別人掌控著?然而這怎么可能呢?鳥類是如何報信的?這個老家伙又是如何從那時起便知道自己要去玲瓏鬼堡的呢?
似乎看出了雷禹的疑惑,魏定音嘿嘿一笑,慢慢解釋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會成為堡主?”
雷禹自然是不知道的,魏定音便自己答道:“因為我和我的祖先一樣,懂得鳥語!”
中午的陽光毒辣辣的,照在雷禹身上臉上,然而此時他的手腳卻都是冰涼一片,腦中沌沌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該想什么。卻還是能感覺得到自己處境之危險,然而此時卻漸漸感覺到了自己的無力,眼前的這個老頭真是鬼一般的存在!
雷禹心知自己的毒正在緩慢地發(fā)作,從中毒到現(xiàn)在不過半柱香時間,然而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在如此短的時間里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便使得他感覺過了很久很久,每一瞬間都是煎熬。
第十章 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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