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終身美麗

    而高進，也因為這陣風(fēng)回過神來，他呆呆看著唐雅寧，嘴巴張了張，正要說話。

    唐雅寧嫣然一笑，美絕人寰，吐了吐小舌頭，清脆的娃娃音響起：“嘻，你嚇到了啊，我和你開玩笑的。”

    又是幾乎一模一樣的言語。

    人生若只如初見。

    “呵呵，沒，忽然想到一個人而已。”高進試圖再從記憶里去尋找那條倩雅的身影，那抹暗里著迷的幽香，卻無從尋起。

    “你女朋友？”唐雅寧眨了眨眼睛，像個小八卦女。

    高進搖搖頭：“我也不知道?！?br />
    這話本來很敷衍，也很沒禮貌，唐雅寧卻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我也偶爾會想到一個我不知道的人呢，我想，他可能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吧，我應(yīng)該是太愛他了，就算輪回也在心底最深處保留著碎片般的記憶，可是，什么是愛呢？”

    “??？！”高進吃驚于唐雅寧如此理想化和神話的思維，還有最后一句問話，真真切切是問高進。他以為，能夠在幾分鐘內(nèi)決定買一部七百萬的車子的人不是一個名車偏執(zhí)狂，就是一個錢多得沒處花的大富豪，若是女人，就該是慕容倩蘭那樣的女人，妝容精致，目光清冷，尖酸刻薄，英明果斷，無論何時何地，都保持著讓人仰視的驕傲和完美的氣質(zhì)。

    可很明顯，眼前這位是個純真至無瑕，率性而為，滿腦子稀奇古怪想法的女孩。

    “唐小姐，你的想法真特別?！备哌M微笑看著唐雅寧，對她印象不錯。

    “你是想說我想法奇怪吧？嗯，是呢，他們也經(jīng)常這么說。”唐雅寧歪著小腦袋，馬尾甩到一邊，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不，不是奇怪，是特別。”高進認(rèn)真的糾正。

    “特別奇怪？”唐雅寧眨了眨眼睛，下面那顆痣真是神奇極了，比之楊丞琳的痣更迷人，仿佛神來之筆，畫龍點睛。

    高進無語。

    “嘻，我開玩笑的，喂，不要叫我唐小姐了，雖然我們是在做交易，但也可以做朋友嘛，凱撒第一次對陌生人這么友善呢，我相信它的判斷，叫我雅寧吧，高進?！碧蒲艑幑皇莻€率性而為思想特別的女孩，僅僅是因為藏獒的一點友善，就對高進刮目相看，信任有加了。

    “嗯，雅寧，你都是用藏獒來交朋友的？搞不好它只是今天心情比較好，所以才對我青眼有加而已。”高進對這個特別的女孩有著特別的興趣，當(dāng)然，不是指男人想要泡一個女人那種興趣。

    “不是啊，凱撒不喜歡陌生人的，除了我和爺爺還有陳伯，其余都是生人勿近呢，它也不會因為心情好就對人好，它很驕傲的。而且，我也沒什么朋友。”唐雅寧煞有介事的介紹，說到最后一句，神情有些小委屈。

    “我也沒什么朋友，算是天涯淪落人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是朋友?！备哌M笑容燦爛，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的笑容就像天空高懸的大火球，可以照亮任何一個人心頭的陰霾，他的聲音透著輕松，也有讓人忘卻沉重的神奇力量。

    “嗯，我們是朋友。”唐雅寧一掃陰霾，笑了起來。

    兩人輕松的聊著天，彼此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什么是愛呢?！碧蒲艑幒鋈幌肫疬@個問題，便丟了出來。

    高進思忖了片刻，緩緩道：“繁體的愛字中間有一個‘心’字，由此可見‘愛’一定要有心。愛就像莎翁筆下的哈姆雷特，千變?nèi)f化，每個人的理解和認(rèn)知都不相同，我個人對這個字或者說這件事沒有太過深刻的認(rèn)識，不過耳聞目見讀書總是不少，書上總是說，愛是心甘情愿的付出，愛是生死與共的幸福，愛是相濡以沫的甜蜜，愛是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的專屬。在我所知所見中，最讓我感動的愛來自兩個人，一個是朋友醫(yī)院里的一個病人，另一個是金岳霖先生?！?br />
    唐雅寧美目神采漣漣，嘴角微微抿著，沒有說一句話，靜靜等著高進嘴里的愛情故事。

    高進平時說話不多，但面對這個特別的女孩，看她專注的神情，竟然有了傾訴的欲@望，兩人就靠著GT卡雷拉，無視來往取車停車男女的注目禮，旁若無人，聊的十分投入。

    “林徽因沒有選擇徐志摩，也沒有選擇金岳霖，而是選擇了梁思成，這是林才女成熟的體現(xiàn)。但就是這個抉擇，金岳霖先生終生未娶，三千溺水獨愛林徽因，既然得不到，他也不愿卑微的結(jié)婚，而是用盡一生的時間和精力默默的愛她，付出的心甘情愿終身不悔?！?br />
    “古往今來，完美女人并不多，林徽因卻算一個，她知性，婉約，才華橫溢，氣質(zhì)卓然，蘭心蕙質(zhì)，梁思成曾說‘中國有句俗話：‘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墒菍ξ襾碚f是，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Ａ只找蛞苍撩杂诹核汲珊徒鹪懒貎蓚€人的愛里無法自拔，她沒有隱瞞，而是坦白的和梁思成說了自己的感覺?！?br />
    “梁思成聽后非常震驚，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籠罩了他，經(jīng)過一夜的思想斗爭，他選擇尊重林徽因的決定：‘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金岳霖，我祝你們永遠幸福?！治⒁颍粌H沒有離開他，反而感動萬分地對梁思成說了一句能讓世上所有男人都無法拒絕的話語：‘你給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將用我一生來償還！’”

    “梁思成和林徽因是天生一對，金岳霖好比臺灣韓國N多狗血偶像劇里的男二號，永遠只能在女一號后面靜靜注視，默默付出，不同的是，偶像劇都是騙人眼淚的虛構(gòu)玩意兒，那些男二號最終大多也有了另一半，也愛上了別人，但金岳霖這個林徽因情史里的男二號，卻真真為女一號終身未娶，一輩子都站在離林徽因不遠的地方，默默關(guān)注她的塵世滄桑，苦苦相隨她的生命悲喜，為之或喜或悲！”

    “林徽因去世多年，金岳霖先生忽然有一天鄭重其事地邀請一些至交好友到飯店赴宴，眾惑不解。開席前，他宣布說：“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頓使舉座感嘆唏噓?！?br />
    “金岳霖八十歲高齡的時候，有人拿來一張他從未見過的林徽因的照片來請他辨別拍照的時間地點，他凝視良久嘴角漸漸往下彎，像是要哭的樣子，喉頭微微動著，像有千言萬語哽在那里。最后還是一言未發(fā)，緊緊捏著照片，生怕影中人飛走似的。許久，才抬起頭，像小孩求情似的對別人說：給我吧！”

    “林徽因的追悼會上，金岳霖為她寫的挽聯(lián)格外別致，“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林徽因在他心中，始終是最美的人間四月天，終身美麗！”

    “金岳霖永遠記得當(dāng)時的情景，他跟人說，追悼會是在賢良寺舉行的，那一天，他的淚就沒有停過?！?br />
    “他漸漸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仿佛一本書，慢慢翻到最后一頁……”

    “有人央求他給林的詩集再版寫一些話。他想了很久，面容上掠過諸多復(fù)雜的神色，仿佛一時間想起許多事情。但最終，他仍然搖搖頭，一字一頓地說，‘我所有的話都應(yīng)當(dāng)同她自己說，我不能寫，’他停一下，又繼續(xù)說，‘我沒有機會同她自己說的話，我不愿意說也不愿意有這種話。’他說完，閉上眼睛，垂下頭，沉默了?！?br />
    “他從來沒對林徽因說過要愛她一輩子，也沒說過要等她。他只是沉默地，無言地做這一切。愛她卻不舍得讓她痛苦選擇，因此，只得這樣沉默。因為，能夠說出來，大約都不是真的?！?br />
    高進所講的事情并沒有先后條理性，但每一件，都撼天泣地感人肺腑，他的訴說一直淡淡的，眼睛向上望著四十五度角的地方，里面有晶瑩在搖曳。

    最后，高進下結(jié)論說：“這就是我所認(rèn)為最美好的愛，情深若海，雋永如詩，默默付出，終身不悔，這不是愛情，只是愛！”

    倔強的揚起頭，垂眸看唐雅寧時，一顆淚滴不小心溢出眼眶，墜落凡塵。他不知道，這一滴淚，不經(jīng)意間，滴落在那個女孩子的心里。

    高進愕然發(fā)現(xiàn)，唐雅寧竟然早就淚流滿面，因為不想打斷高進的故事，所以一直無聲凝噎。

    “啊！”高進有些慌亂，“唐小姐，你怎么了？”

    唐雅寧搖搖頭，癡癡地說：“若有一個人這般愛我，我絕不會讓他遺憾終生?！?br />
    高進沒有接話，兩人陷入了沉默。

    唐雅寧從腕上的鱷魚皮HERMES包包里拿出紙巾擦干眼淚，俏臉有些緋紅，她羞赧的說：“不好意思，高進先生，我失態(tài)了?！?br />
    “沒關(guān)系，這樣感天動地的愛，怎會感動不了人？”高進理解的一笑。

    兩人在緊張的時候，對于對方的稱呼重新回歸陌生。

    “另一個故事呢？”這樣的催淚彈故事一個就已經(jīng)是心靈的巨大沖擊，這妮子竟然有受虐癥似的，竟然還要繼續(xù)聽。

    “如果以后有緣相見，再告訴你吧，時間不早了，我們什么時候交易啊，雅寧？”高進可不想讓唐雅寧再哭成淚人兒，便轉(zhuǎn)移了話題。

    唐雅寧看了看皓腕上帶著的卡地亞女表，驚呼道：“呀呀，都四點了呢。”兩人不知不覺間竟然像一對老朋友一樣聊了近一個小時，這是誰都始料未及的。

    高進發(fā)現(xiàn)唐雅寧十分喜歡用‘呀呀’做口頭語，而這么說的時候，她就像一個純真可愛的天使。

    ！

    兩人的交易可以說是在閃電中進行的。一輛價值七百萬的GT卡雷拉保時捷跑車，在半個小時內(nèi)從高進的名下轉(zhuǎn)到了唐雅寧的名下。相關(guān)部門給這這對特殊的買賣雙方大開綠燈，咣咣蓋章，所應(yīng)有的詢問和盤查全部忽略。高進也從唐雅寧手上接過了一張可以在各大銀行里變成現(xiàn)金的瑞士銀行本票。

    高進對這種玩意兒沒有研究，所以不知支票真假，唐雅寧從頭至尾看GT卡雷拉不超過三眼，更不用說仔細檢查，試車，更沒有像一般的買主那樣小心翼翼的詢問高進為什么會賣車。

    兩人只是一味單純的信任對方，這份信任不只來自將近一個小時的聊天，還來自兩人共同具有的神經(jīng)粗大率性而為的性格。

    如果兩人中有一個是騙子，那另一個人的損失基本等于連中兩期五百萬頭獎的彩民在稅后可以拿到的鈔票數(shù)量，而連中兩期彩票頭獎的彩民在博彩歷史上還是一個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