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戚師妹聽見師兄張口便將矛盾激化,眉頭皺了起來,略一抱拳,想著或許還可以修繕一下。
出門在外,面對同時修士而非凡人武者的人,能不動手還是不要動手。
這邊她剛一抱拳,陳重便動了,陳季在他身后發(fā)出了一道風(fēng)刃,正朝著戚師妹低頭的方向。
她眉目一驚,“卑鄙!”
話未落出,身體已經(jīng)躍開一丈多遠,同時手中軟劍搖曳,飛花般閃爍白光,警惕舉向陳重襲來的方向。
但這個瞬間,陳重根本沒有看向她,只是直直的望著不斷后退的李鳶。
在李鳶說出那段話的時候,陳重便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安然走掉了,聽到了秘密,奪到了仙草,兩方的矛盾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你死我活”!
所以,就沒必要廢話了!
李鳶臉色大變,身形越退越快,但陳重也越追越快,伴隨著一連串的爆骨拳聲響,雙拳籠罩在磅礴凝實的漆黑仙靈內(nèi)。
“喂!我是飛劍宗外門弟子!你惹不起的!”
陳重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表情因為冷峻,微微顯出下撇的嘴,以及并不深厚的法令紋,但看上去卻更加令人棘手。
對,李鳶此刻就是這樣的感覺,整個頭皮前到后都在發(fā)麻,這個人很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動手!
但往往不講道理之人,反而把道理看得通透。
李鳶已是強弩之末,而陳重正是離弦之箭,爆骨拳讓他骨骼內(nèi)的仙靈炸成點點星零碎片般的力量,充斥是整個身體,如同下山猛虎,順時間接近李鳶。
陳重右拳擊出,去勢極快,抓緊了李鳶后退胸腹內(nèi)縮之機。
砰地,李鳶身形向后倒飛而出,被砸在雪地上翻滾了很遠,痕跡拉長,斑斑血跡沿途傾灑。
陳重本不喜出手,但一出手必須要狠辣果決,不能給自己留下后患,這時候只見屈身在地面一踏,腳底冰面猛然踏出一個淺坑,裂紋向四周延伸。
而陳重則是接著一踏之力,猶如飛鷹俯沖,再次追上李鳶,右拳再出,已是上百響爆骨拳之力。
涌動的仙靈在拳面跳動,砰然悶聲響起,這一拳卻是沒讓李鳶飛出去,只不過將他打得身體蜷縮在半空中,接著摔倒在地。
這一連串的攻擊皆在電光火石只見,李鳶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靜心謀劃這么久,卻在即將臨了倒手之時,被一個毛頭小子給打敗了。
“可惡……”
陳重身后傳來那戚師妹尖利的叫喊:“混蛋!你若是敢殺他!我飛劍宗與你不死不……”
唰!
鬼頭大刀落,李鳶的頭顱被巨大的反震之力彈向一方,鮮血在半晌之后噴出幾尺遠,四濺的鮮血沾在陳重褲腿上,但他臉色如舊,毫不動搖。
這真是,你且放你的大話,我只顧斬我的人,我們,互無干涉!
身后的戚師妹臉色瞬間蒼白,但她體內(nèi)已調(diào)動不了多少仙靈,之能以長劍持手中,踉蹌向前走了幾步,差點便摔倒在雪地上。
“我們與幾無冤無仇,你為何要痛下殺手!你連我也一起殺了吧!”
陳重回過頭來,有些悲憫的看著她,旋即搖了搖頭,“我又不是個殺人魔頭,我且問你,我若是弱小如螻蟻,剛才那種情況,他會放過我嗎?”
戚師妹始終盯著地面,未曾將頭抬起來,眼神空洞了許多,但她卻無法回答陳重的話。
她不得不承認(rèn),若是異地處之,李鳶的長劍也會毫不猶豫的穿過陳重的胸膛。
陳重又道:“你以為你師兄是什么好東西?他害死那幾人,又和你哭訴這么久,說到底只是為了這天雪寶蓮罷了?!?br />
那戚師妹聽見這話猛然抬起頭怒視陳重:“你不是我?guī)熜?,你又知道什么?他過得有多凄慘你知道嗎?”
“明明是天生仙根,卻只是五品廢根,本來被寄予厚望,卻足足一年未有寸進!”
陳重忽然覺得意興闌珊,也無意與這個女子說自己的故事,在他看來,她親愛的師兄并沒有多慘,不,根本就不慘,甚至還很幸福。
他只要稍微露出苦楚,就會有人擔(dān)心心疼,他只要略微假裝,就能得到安慰,甚至他的師妹也為了他違背良心。
這樣的人會是第一次做戲嗎?
絕不會,他就是在這樣的甜頭里長大的,所以才能下好如此一盤大棋,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zhuǎn),只可惜,陳重不是棋子,也不是下棋的人。
他是觀局者,看完這局棋陳重便明白。
以無數(shù)面孔示人者,并非有多么高明,只是身邊的人都愿意接這一出戲罷了,一旦有一個不愿接,這戲便沒法唱下去。
這種人,不過是將信任與情誼當(dāng)做菜園子里的蘿卜頭,我高興提哪頭,哪頭便出來讓我吃。
陳重轉(zhuǎn)身走進風(fēng)雪里,陳季沖著戚師妹一陣呲牙之后緊跟上了陳重的步伐,他已無意殺她,也沒必要殺她。
傻子或許都能看出來,這戚師妹完完全全就知曉李鳶一直在演戲。
她絕不是個蠢人,絕不是。
但她也的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定是。
只有如此,才會愿意傾注自己的心,與李鳶做戲,她所求是什么?無非是“情”字而已。
陳重不懂這種情,他也不想懂,也害怕懂,因為他愛自己的父母還來不及,還不夠,還如此迫切,又哪有時間去懂這種情。
所以他快步出谷,上了峰,站在與陳季相遇的地方,仰著頭看向這連天峰頂,下山容易,但要攀登上去,便要花上一番夫。
陳重輕撫雪狼脖頸,濃密的毛發(fā)飄飛,柔順光滑,他忽然問道:“我初見你時,似乎有狼族內(nèi)斗,但為何整個谷底都沒再見過第二只雪狼?”
陳重剛問完這句話便住了口,因為他已知道答案。
陳季俊美修長的臉上落下一滴淚,悲傷又后悔,但最多的是迷惑。
陳重懂了,其它的狼都被它殺了。
但它本不想殺。
可這又哪里由得了它?
若不是被逼到了退無可退的懸崖,善良的人怎么會愿意傷害自己的同類?
人族中尚且有奪仙根、逐一家這樣的荒唐事,何況是更加殘暴無情的靈獸族群。
陳重沒有爬上狼背,而是與陳季走在漫長狹小的山道上,緩慢前行。
雖是上坡路,陳重卻走得并不佝僂,雖是風(fēng)雪天,陳季卻在路上蹦來躍去。
……
第四十九章一刀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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