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憤離姑媽家

    沒錯，韋小培剛進這個家門的時候，姑媽就對他約法三章，即：不該說的話不亂說；不該打聽的事不亂打聽；到晚上不隨便進入姑夫姑媽和燕燕的房間。當(dāng)時韋小培還用力點著頭表示記住了。

    可是，韋小培實在是沒辦法才進來的，這一點一定要向姑媽說清楚。他嘀咕了一句：“我不是隨便進來的?！?br />
    “那你是怎么進來的？”姑媽厲聲追問。

    “我房間里太熱了……”

    剛說了半句，就被姑媽無情打斷了：“你說你房間里太熱了，那我們呢？我們房間里也沒裝空調(diào)呢，那不是就不睡覺了？你看著燕燕房間里裝了個空調(diào)，就心里過不去了，嫉妒死她了對不對？就要找個借口往里溜了。聽上去你有理由，太熱了想乘個涼，實際上你有鬼心腸，是想趁機占她的便宜，對不對？”

    韋小培慌了，姑媽怎么可以這么批他？這讓他的小臉兒往哪兒擱呀？

    韋小培希望燕燕能適時說句話，幫他辯解一下，可這丫頭縮在一邊，一聲不吭，反而有點激憤地瞪著他，好像他進她的房間也讓她生氣，終于盼來媽媽為她主持公道了。

    燕燕不幫韋小培說話，他只能乞盼姑媽的火力小一點。

    但姑媽似乎積累了很多怒氣，終于找到了噴泄口，她指著韋小培的鼻子，大聲吼叫：“我把你接來，不是讓你為所欲為的。知道我為什么在我爸死后，沒有立刻把你接來嗎？因為我爸親口說過，你這個人有可能像只野馬，會胡作非為，我是在考驗?zāi)?，倒要先瞧瞧，你是不是真那么無可救藥，后來看你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半夜里去人家母女家抓了個搶劫犯，上了電視報紙，成了個小英雄，我放心了才把你接了來?？蓻]想到，你來了不到一個月，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我現(xiàn)在懷疑，你當(dāng)初去人家母女家，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事，三更半夜的，你為什么無緣無故要到別人家去？你是不是滿腦子歪念頭，半夜偷偷摸摸地去打什么鬼主意，正好撞見有人進了她們的屋里搶劫，你才湊巧把他逮著了，對不對？”

    姑媽的話太有殺傷力了，雖然韋小培當(dāng)時運動天眼功時確實心里想著薇薇和她媽媽，但不是像姑媽想的那樣有歪念頭，他是真心關(guān)心她們，抓流氓是他很驕傲的事，怎么到了姑媽嘴里，反而成了他不懷好意的罪行了？

    韋小培急了，心想你可以責(zé)備我不該強行進入燕燕的房間，可以罵我在燕燕面前有那么點小小的不老實，但你不能把我抓搶劫的事往壞里說，這不是在侮辱我的人品嗎？

    心里一急，嘴上就帶刺了，一句話就頂上去了：“你胡說，我比你好得多。”

    “什么！”姑媽像吃了一悶棍，兩眼瞪著韋小培。

    韋小培自己都吃驚呢，他長這么大，從來不敢在姑媽面前頂撞一句，這可是破天荒了。

    “你說清楚，什么叫你比我好得多？”姑媽伸出手，想在韋小培腦門上戳一下。韋小培頭一偏，她戳了個空。

    “你到底什么意思？”姑媽聲音更嚴厲。“你說你比我好得多，那就是說，我比你不如？我比你差？”

    唉，雖然姑媽長得那么漂亮，可那神態(tài)實在太猙獰了。

    韋小培已經(jīng)控制不了自己的憤怒了，把臉一扭，堅定地說：“沒錯，我就是比你好，你就是比我差。”

    這時姑夫都被驚動了，睡眼惺忪地出現(xiàn)在門口。

    韋小培說完了就轉(zhuǎn)過身，要跑出房間。

    姑媽大吼一聲：“把他拽住?！?br />
    這話是對姑夫說的。姑夫伸手就把韋小培給拽住了。

    姑夫把姑媽的話當(dāng)圣旨，哪敢不執(zhí)行。韋小培如果要掙脫，用手指頭戳他一下就行，但韋小培沒有動，只瞪著姑夫，真心想對他說：“你這個傻冒，你應(yīng)該跟我站在一起，而不是幫著她?！比绻@句話噴出來，那就更嚴重了。

    可是姑媽的憤怒也不可阻擋了，她過來一舉右手，直朝韋小培右臉頰上掃來。

    想打韋小培沒那么容易，韋小培略一低頭，姑媽的手從他頭頂掠過，正好打在姑夫的胸口上。

    啪地一聲，分外脆響。

    姑夫怪叫了一聲，有點慘，那一掌的力度還是不小啊。

    姑媽一掌打空，就更變得火氣沖天了，她左右開弓，像潑婦打架一樣連連拍向韋小培，可韋小培略略躲一下，就把她沒有章法的攻擊輕松化解。

    姑夫看不下去，想阻攔一下姑媽的拳頭，卻又連著挨了幾掌。

    姑媽見打不著韋小培，一指防盜門對他吼：“滾，你給我滾吧，我們家，不留你這個小流氓?！?br />
    小流氓三個字，像三顆火箭彈把韋小培擊穿了。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大叫了一聲：“我不是小流氓，你才是呢。”

    他跑進他的房間，強壓怒火收拾東西。

    姑夫跟了進來，急急忙忙地勸他：“小培，你不要生氣啊，你姑媽罵你幾句，也是為你好啊，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千萬不要賭氣，不要走啊?！?br />
    韋小培心中哀嘆：“嘿唷，我的姑夫呀，她對我大打出手，還把我罵成小流氓，怎么是為了我好？雖然你是想當(dāng)個調(diào)解人，但你的話狗屁不通。”

    韋小培以最快的速度把東西收拾好，也就一包衣褲和一個書包而已。

    他把書包一背，右手把包袱一挎，走向防盜門。

    “去哪里？”姑媽又一聲吼。

    “不要你管?！表f小培硬梆梆地甩下一句，伸手拉開防盜門，頭也不回地邁出了這個家。

    “你給我回來……”姑媽的尖叫聲傳來。

    韋小培已經(jīng)下樓梯了。

    回來？不了，我韋小培已經(jīng)受夠了，我也是個有尊嚴的人，再不能在你的臭脾氣下過日子。

    本來韋小培對姑媽還有幾分真心的服從，但自從動用天眼功看到茶莊里金叔叔和她的那一幕，她在他心目中的某一形象就粉碎了，一旦對她有怨恨，當(dāng)然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出了樓，小區(qū)里一片安靜。韋小培回頭張望一下，昏黃的路燈下，也沒有人追來，燕燕不可能追他，連姑夫都被姑媽喝住了吧。

    “算了，我還是回到我孤身一人的狀態(tài)中去吧?！?br />
    由于韋小培身上沒有多少錢，連個出租車都不打了，而公交車在這時已經(jīng)停班了，他干脆用腳走回去。從姑媽家走到他原來的家，足足花了一個小時。

    但當(dāng)他站在老宅的門邊，才想起來一個要命的問題，他身上沒鑰匙，那把鑰匙在姑媽手里呢。

    沒有鑰匙就進不了屋。

    韋小培把包袱和書包扔在門外，急得在外面路上轉(zhuǎn)圈。難道只有爬窗，打碎窗玻璃再進去？可那是自己的家呀，要使用盜賊一樣的辦法強行進出，不是很可笑嗎？

    如果不想爬窗戶，那就只有等到天亮，找個鎖匠叔叔來幫他開鎖。

    屋外的蚊子很多，它們興奮地往他身上叮。就在他拍打蚊子坐立不安時，背后傳來了一個聲音：“小培，小培，是你嗎？”

    韋小培轉(zhuǎn)過身，借著昏黃的路燈，看見薇薇和她媽媽站在面前。

    “薇薇，阿姨……”韋小培很驚喜，叫道。

    她們的臉色都不太好，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們看到韋小培，都露出那種溫和的笑容。

    阿姨看著他問道：“小培，真是你??？你不是在你姑媽家嗎，怎么這個時候到這兒來了？”

    “現(xiàn)在幾點鐘了？”韋小培問道。

    阿姨說都夜里十二點半了。

    平時這個時候韋小培早寫完作業(yè)，練過天眼功，已經(jīng)睡覺了，而今天他還在屋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見到阿姨和薇薇，韋小培百感交集，就說自己在姑媽家呆不下去，仍想回來一個人過日子。

    阿姨關(guān)心地問：“為什么呆不下去？你才去了一個月，一定是覺得不習(xí)慣吧？”

    韋小培鼻子里哼了一聲，把心中的不滿發(fā)泄出來：“不是我不習(xí)慣，是他們這個家，太爛了?！?br />
    “什么叫太爛了？”薇薇好奇地問著他。

    這個爛字，是他對姑媽家的總結(jié)，可要給薇薇和阿姨解釋清楚，又叫人為難，都是一些無法出口的垃圾事，他都不好意思拿出來給她們“分享”，只能以爛字來概括。

    但他總得適當(dāng)解釋一下，就說姑夫與姑媽兩口子經(jīng)常吵嘴，姑媽一不順眼就拿他出氣。

    阿姨點點頭，摸摸他的肩說：“家家都有難念的經(jīng)，大人兩口子吵架，脾氣就會變壞，對孩子沒好氣，也是情理之中的，你剛?cè)?，還不太習(xí)慣，以后慢慢就理解他們了?！?br />
    阿姨總是把事往好的一面想。如果韋小培把姑媽家的爛事全抖出來，她一定驚掉下巴。

    其實，阿姨也不太關(guān)心韋小培在姑媽家過得怎樣，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這么晚了，韋小培怎么還在外面躑躅。韋小培只好說回來才發(fā)現(xiàn)沒帶鑰匙。

    “那你現(xiàn)在進不去了？”阿姨忙問。

    韋小培說是的，沒法進去，只能到天亮去找個鎖匠叔叔撬鎖了。

    薇薇插嘴：“那你怎么辦，不睡覺了，就在外面走？”

    阿姨抬頭望望天：“離天亮還早呢，總不能在外面捱到天亮?！币闳灰焕f小培：“走吧，去我家?！?br />
    薇薇也拉拉他另一條胳膊：“去吧去吧，我可以跟我媽睡，把我的床讓給你?！?br />
    韋小培渾身轟然一熱，感動得不知說啥好。這個時候要是沒遇上她們，他就像個孤魂野鬼似地游蕩到天亮，實在太冤屈了。事情也真是巧，薇薇黃昏后突然肚子疼，阿姨陪著她去了醫(yī)院，掛了鹽水后就好了點，剛剛從醫(yī)院回家，難怪她們的臉色都那么疲憊。

    阿姨和薇薇把韋小培帶到她們家，薇薇果然睡到阿姨房里去，把她的床讓給了韋小培。韋小培躺在小美女香噴噴的床上，幸福地睡著了。